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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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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下午。

林明哲剛從茶水間泡了杯咖啡,回來就看見趙悅和佳佳姐無精打采地趴在各自工位上,像兩條擱淺的魚。

佳佳姐不高興的原因他知道,畢竟她中午神色落寞地從西城回來,說趙秀娟這條線索暫時沒辦法繼續推進。

小悅姐這是怎麽回事?

不是說之前去酒吧跟蹤李茂才很順利嗎。

林明哲輕手輕腳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又走到她倆中間,說:“小悅姐,佳佳姐,咱們調查組這一片氛圍冷的跟墻漏風了似的。不會你倆偷偷商量好了今天一起頹廢還不帶上我?”

唐佳有氣無力地笑了聲,她支起頭,看向趙悅的方向。

她今天確實有點反常。

“小悅今天這是怎麽了?難道是因為跟蹤李茂才沒有收獲?不要因為這個傷心,你第一次出這樣的任務,能順利跟下來就是成功。”

林明哲在一旁附和:“對呀小悅姐,我都很佩服你呢,像獨自出任務這種事我連經歷都還沒經歷過,你能順利完成已經很厲害了。”

趙悅的臉半掩在臂彎裏,垂下的眼皮遮蓋住了眸中流轉的情緒。

跟蹤李茂才那天,其實出了點意外。

她騙了佳佳姐和林明哲,說任務很順利。

後來的幾天,她一直在坦白與隱瞞之間搖擺不定。那時她還能偽裝自己的情緒,裝作很正常的樣子。

可今天得知佳佳姐那邊的進展受到阻礙,愧疚感充斥著整個腦子,也不想再隱瞞。

那晚其實有機會得到進展,只不過因為她的失誤,錯過了。

“其實我那天遇到了點事。”趙悅擡起頭,眸光動了動。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改變了幾人間的氛圍,唐佳和林明哲聞聲看過去。

趙悅深吸一口氣。

“我被……醉漢調戲了。”

她話鋒一轉,似是緩解氣氛:“不過還好,裏面的一個服務員小哥出手救了我。”

“當時這服務員小哥給我上酒的時候,我因為他長得帥就多看了幾眼,手上還紋著花臂,當時還想他不是什麽好人,這張臉跟著他可惜了,沒想到他竟然第一個站出來幫我解圍,看來這種刻板印象還真是不好改。”

趙悅故作輕松地說完,“嘿嘿”笑了兩聲。

她語速很快,幾乎是一股腦的把這些話全倒出來,沒有給兩人插嘴的機會,直到她停下,唐佳才有空問:“小悅,你那天回來怎麽不說呢?”

“你要知道,無論發生什麽,我跟林明哲肯定會站在你這邊,你不用顧慮太多。”

林明哲在一旁重重地點頭:“佳佳姐說的對,你被人欺負了我們竟然還不知道,都沒辦法替你出頭。”

趙悅眼眶猛地一酸,這幾天積壓的難過湧上胸口。

“我不敢告訴你們,是因為那天本來可以讓調查有進展,但是因為我自己能力不夠,才沒能抓住這個機會。”

“當時李茂才已經喝醉了,我隱約聽到在跟旁邊的女生炫耀自己最近因為工地的項目賺了多少黑錢。”

“我正聽得入神,突然有個人過來非要給我敬酒,我沒同意,結果那人跟沒聽見似的,不僅沒走還得寸進尺,直接上手摸我。”

“之前在網上刷到這樣的新聞,我還吐槽有些女生太懦弱不知道反抗,如果我遇到一定會直接把人暴打一頓,之後送進警察局。可真當我遇見了之後,就跟被點了穴一樣,一動不敢動,腦子空空的只想哭。”

“我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李茂才已經消失了。”

話說著,趙悅的聲音已經帶上哽咽。

“後來我就在想,要是我再機靈點,勇敢點,把這個突發件事處理好,會不會就能打聽到推進調查的關鍵線索......”

“我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不夠優秀,不能勝任調查記者這個工作。”

趙悅把這些天憋在心裏的話全部釋放出來後,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抽泣。

唐佳坐在她旁邊,忍不住心疼。

趙悅這小姑娘,平常看起來伶牙俐齒,其實心裏善良的很。不然怎麽會在自己遇到危險後,還是在想是不是給別人添了麻煩。

唐佳想起自己在職業生涯的最開始,也是步履蹣跚地在茫茫黑暗中摸索,無助的時刻數不勝數。

可經年之後再回頭,那些黑暗的無人之地,也已被她一步一個腳印踏出一條坦途。

唐佳不想讓趙悅成為第二個感到迷茫和無助的自己,她耐心安慰道:“人在遇到突發情況的時候就是會措手不及,這不是你的問題。我在剛入行的時候,犯過的錯可比你多多了。如果我現在告訴你,之後還會遇見無數個力不從心的時刻,你會放棄調查記者這個職業嗎?”

她的聲音像冬夜裏溫暖的燭火,點亮了屬於趙悅的那條漆黑的路。

趙悅眨巴了下還帶著淚花的眼,神色堅定:“當然不會。”

唐佳拿來一張紙巾,擦掉趙悅眼上的淚:“小悅,在你選擇這個職業的那一刻,就已經證明了你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優秀。”

林明哲在一旁打趣道:“那我是不是也比自己想象中更優秀?”

趙悅“噗哧”笑出聲,難得有興致玩笑,“是,你不僅比想象中更優秀,還更愛湊熱鬧。”

唐佳見她心情好些,問道:“後來報警了嗎?”

“報警了。但警察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跑了。而且當時比較晚,監控拍的不清晰,警察說讓我不要報太大希望。”

唐佳默然。

她深知這種情況無法避免,但她怕趙悅別不過來彎:“心裏會不平衡嗎。”

“會有點,但是沒關系,因為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結果如何我都接受。”

唐佳勾了下她的鼻子:“能想通就好。”

-

因為趙悅和唐佳這兩條線無法推進,組裏的調查幾乎陷入停滯。

趙秀娟這條路走不通,李茂才很久沒在施工地附近出現,甚至唐佳找機會偷偷跟何晉打聽到明遠轉投致成集團那個子公司的名字,依舊沒有找到施才興的公開照片。

甚至致成這家公司和鄭叔叔出事的施工項目也沒有直接關聯,做的是一些類似汽車金屬零部件這些可以合法使用二次回收鋼材的產品。

唐佳心事重重,好像回到上一次調查致成集團洗錢事件無果的那段時間。

不僅晚上睡不著,而且還沒食欲,短短三天,本來就巴掌大的臉還小了一圈。

今天她找李錚匯報工作,把他嚇了一跳,嚷嚷著要唐佳趕緊把她剩的半個月年假休完,好好調整狀態。

唐佳敷衍著應下,說回去考慮考慮,李錚這才放她走。

-

晚上。

唐佳洗過澡後窩在沙發裏,房間裏被暖氣烘得發悶,她打開外賣軟件翻了又翻,卻還是沒有一點胃口。

“心情不好也就算了,胃你跟著瞎湊什麽熱鬧。”她對著天花板嘆了口氣,熄滅手機屏幕。

幾秒後,從沙發上起身,打算去樓下買點水果,畢竟她現在什麽東西都吃不下東西,唯一能產生食欲的就是這甜甜涼涼的東西。

唐佳裏面穿著睡衣,外面套件羽絨服,裹得嚴嚴實實出門,沒成想還是被冷風嗆了一下。

出小區門過條馬路,就有個美食街。

周五晚上的八九點鐘,街上很熱鬧,各色各樣的小吃應有盡有,但唐佳沒有絲毫停留,直奔旁邊的一家水果店。

她挑了一盒切好的西瓜和橙子雙拼。唐佳一個人吃不了太多,又順手拿了一顆桃和蘋果,走到收銀臺結賬。

剛付過錢,就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唐佳轉過頭,說話的人也看見了她。

“佳佳姐?”路嘉樹的聲音有些驚訝。

唐佳走過去:“好巧呀路嘉樹。”

這時她註意到路嘉樹身邊還有個男人,個子竟然還比他還高些。

不過.....這人怎麽看起來有點眼熟?

被打量的男人輕笑出聲:“不認識我了唐佳?看來當年那場英語辯論賽,我的發揮讓人印象不深刻啊。”

話落,幾年前的回憶一下子在唐佳腦海中浮現。

當時她作為京大辯論隊反方四辯,和隔壁學校打過一場英語辯論,這人是正方二辯,好像叫路.....淮康。

他也姓路?

唐佳意識到了什麽,打量著面前兩人,可長得也不是很像。

路嘉樹自從看見了唐佳,目光就沒在她臉上移開過。

不施粉黛的臉和鼻尖被凍的有些發紅,還穿著粉色的家居睡褲,一猜就知道她住在這附近,這是出來買東西。

現在一張漂亮的臉上神色忽明忽暗,路嘉樹瞬間就明白她是猜到了什麽但不好意思問。

於是笑著“救場”:“這是我哥,不過我倆一個長得隨爸,一個隨媽,所以不太像。”

唐佳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我想起來了,路淮康對吧,我們大學的時候一起打過辯論賽,我是反方,你是正方。”

路淮樹在一旁笑著:“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為什麽這麽說?”

唐佳不解,難道她看起來像是什麽記性不好的人嗎?

路淮康解釋道:“當時在後臺,我無意間看到有人問你要微信,結果你冷著聲說你沒有微信,之後轉身就走了,那人還在原地楞半天。”

“所以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生人勿進的高冷女神,但今天又見面後又發覺,你還是挺平易近人的。”

唐佳赧然。

其實路淮康說得沒錯,那時是大四下學期,唐麗去世沒年兩,她也變得不愛說話,也懶得跟任何人搭上關系。

甚至當時一個隊的其他辨友,也只是在賽前練習的時候有過交集,甚至他們私下裏吃飯聚餐,唐佳也沒怎麽去過。

她看著面看兩人,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竟然畢業之後又跟路淮康的弟弟在一個公司工作。

唐佳看向路嘉樹:“是不是很奇妙,我居然跟你哥哥一起打過辯論。”

路嘉樹眸色微動。

他當然知道。

那年他高三,趁著放假的時候去聽他哥和友校的英語辯論決賽。

路嘉樹坐在觀眾席上,聚光燈照亮舞臺,他一眼就看見了她。

唐佳皮膚白皙,燈光照射下更襯出她清冷的氣質。她只是坐在那,就給人一種微妙距離感,但卻不淩厲,反而又帶著溫潤柔和。

這種反差一下勾起了路嘉樹的好奇心。

彼時唐佳坐在左側長桌的最後一個座位。

她站起來用流利標準的英音自我介紹:“反方四辯,京大新聞系唐佳。”

清晰明亮的聲音落到路嘉樹的耳朵裏,之後的一整場辯論,他再也沒能聽清別人說的話。

......

路嘉樹看著眼前人,眸子很亮,像是在等待著他的認同。

他揚起唇角,毫無破綻應了句:“是啊,這世界也太小了。”

-

唐佳從水果店出來,拎著袋子穿梭在熱鬧的人群中。

她還心煩著調查的事,走著路也腦子也沒停下,爭分奪秒地梳理現有的信息,試圖找到新的突破點。

偶然擡頭時,看到一家還開著的便利店。

唐佳駐足思考了幾秒,走進去,直奔酒櫃。

正彎腰仔細挑選,手機突然響了。

是宋遠。

唐佳微怔。

那天早上她睡醒後找不見人,第二天才知道他昨天早上九點的飛機,要去新加坡出差。給她打那通電話的時候,正在去機場的路上。

這事還是從顧澤那知道的。

因為唐佳實在忍不住好奇,為什麽宋遠見到付誠之後會有這麽大反應。她思來想去,最後找到了顧澤。

顧澤告訴她。

宋遠在美國留學的時候,有一次騎馬遭遇了意外。那匹馬突然失控,導致他從馬背上摔倒,重重地跌落在地。他因此傷到了腰,休息了一個月多月才漸漸轉好。

後來得知,那匹馬是付誠派人做的手腳。

顧澤說,那時宋遠十九歲,在異國舉目無親,還有人想要害他,他跟付誠不對付很正常。

唐佳設想過許多種可能,譬如生意上有競爭,但從來沒想到付誠這個人看起來溫文爾雅,竟是如此道貌岸然。

後來唐佳還想問宋遠跟霍家的事,畢竟她知道華商集團跟致遠集團一直不對付。

不過顧澤不願意多說,他怕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到時候惹惱宋遠,他就完蛋了。

他只告訴唐佳,讓她自己問。只要是她問的,宋遠肯定會說。

可宋遠人還在新加坡,唐佳也因為調查的事情煩心,一直沒能找到機會。

思緒一瞬而過。

唐佳按下接聽鍵:“餵,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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